Those Wonder Years

 

我們這一代的人:

*都是走路上學和放學

 *沒有小孩子喜歡呆在家中，一有機會我們都喜歡到外邊瘋.  街上的玩意可多了，運動型的可以踢波，打籃球，踏單車，文靜一點的可以去公仔書檔租公仔書看，或者去小童群益會靜靜坐下來看書，那里又可以玩康樂棋，大富翁，街童一點的會攪些山破壞，如按人家的門鈴，打一些整蠱人的電話，或者去山邊捉蜻蜓，蝴蝶，去碼頭游泳，甚或去山邊沿着引水道俯衝下來，享受那一剎那的刺激，其實更多時候只是沿着大路走, 靜觀身邊周圍事物，都已經足夠消磨整個下午; 小販叫賣，苦力叱罵，老人們閑話家常，小孩們揮手木劍互相追逐，嬉笑打鬧，又或者嗅嗅街邊熟食小販檔的飄香，炸魚旦，大腸，滷水，魷魚等的香味隔遠都能鑽進你的鼻子裏，刺激你的食慾, 累了順腳走進戲院大堂嘆嘆冷氣，看看劇照，耳畔傳來陣陣潮州音樂，竟十分和諧地融入這一片天地，這一切一切都是一幅幅很引人入勝的圖畫

*去飲當然是件讓人十分興奮的好事，並不是因為有什麼好東西吃，小朋友其實對吃並不十分敏感，最重要是有汽水可以喝，踫巧那天主人家安排出錯，不能與父母同坐，那更是天大的喜訊.  沒有父母的管束，可以一杯接一杯的開懷暢飲汽水，當然任何事也有代價，去飲之前老媽子總會拉着我去花布街揀布做衫，那是天下最大的苦差，她只管自顧自的在布舖間穿梭，和店員談論那塊布較通爽，時尚，絲毫不管我在外面悶得發慌，有時候從街頭走到街尾，從街尾走回街頭，都仍然看見她和店員捧着同一幅布在研究，此刻我不得不佩服老媽揀布的韌力，可謂天下無雙，好在偶爾她也會良心發現，逛罷花布街之後會帶我去電車路三興吃碗雲吞麵或者及第粥補數

* 把舊報紙收集起來賣給雜貨店，賺取一塊幾毛的零用錢，乘人不備, 偷偷的從人家的瓦缸偷塊冰糖當糖吃

*農曆新年當然是小孩子一年裏面最歡樂的時光，除了有長假放外，又可以逗利是（雖然只有老爸老媽封的利是可以自主使用，但那也算是一筆不大不小的額外收入）.  我童年的後期雖然禁止了燒炮仗, 但不打緊, 還有很多讓人興振奮的節目; 譬如去親戚家裏拜年，可以放題式的的吃糖果而不受禁止（新年期間父母都盡量不怎麼責罵孩子，以免破壞新年氣氛）, 另外新年期間父母開放賭禁，我們幾個小孩子可以圍在一起賭賭十點半，三公，說不定還可以發個小橫財.  另外新年也是一年一度去荔園的日子，荔園的設備今天看來容或有些山寨，但那個年頭卻我們小朋友的夢幻樂園，去那裏探探大象天奴，玩玩機動遊戲，看看表演，熱烘烘的過一個既充實又開心的一天.  在我童年的記憶中，沒去過荔園，便不算過農曆新年

 * 小息的時候，我們都湧往操場玩捉迷藏, 跳over, 跳大繩，捉迷藏，玩123紅綠燈，總之會抓緊那僅僅的15分鐘，玩個不亦樂乎，發洩小孩子用之不盡的精力

*收集巴士，電車飛，發現到幸運號碼可以開心一整個下午.  那年頭，電車，巴士飛可以當作是流通貨幣，用來作為打波子，拍公仔紙的代用券，嬴輸可以用各種車飛交付，遇上幸運號碼，那兌換價值肯定會高很多

* 把汽水蓋放在電車軌下面，待電車駛過後碾平，用來做風火輪

*街頭的遊戲可多著呢, 拍公仔紙，射波子, 掟仙是男孩子必然之選, 女孩子則多喜歡跳大繩, 跳飛機, 抓米袋

*去泳棚游泳，回程的時候幫襯街邊小販吃碗泌涼入心的冰凍涼粉

*只要有個膠波在手，任何空地都可以化為足球塲踢他一兩個鐘頭，酣戰後覺得口渴，直接擰開街邊水喉大口大口的喝生水，管他什麼細菌不細菌

* DIY製作紙玩具, 譬如紙鷂，紙箱汽車，以及紙手槍等，當然那天袋裏面有錢，便會花一兩元買把真正的豆槍（新年的時候還會有噼啪紙手槍，把一卷噼啪紙放進玩具槍內，玩起來槍管撞擊噼啪紙會發出拍拍聲響，也會產生火藥味，很有真實和刺激感）

 *購買黑膠唱片，然後在唱機上播放(70年代開始是卡式帶和卡式錄音機)

*約朋友仔在五支旗桿等，然後去美麗華或者樂宮看場電影，散場後往海運大廈逛逛，看看那些高大上的商品

*去圖書館溫書, 其實每次到了圖書館坐不久, 便會有魔鬼同學/朋友引誘外出喝茶, 逛街, 打波, 直到圖書館關門前才匆匆趕回去收拾書本回家

*晚飯後約同學去行大笪地，聽聽細路雄或者雷達表講故事唱歌，順便看看有沒有合適的Bell褲或者燈籠袖恤衫，又或者旁觀人家照田雞，最後吃碟豬油炒田螺才打道回府

* 放學後當然不會立即回家，只要明天沒有測驗考試，便找幾個豬朋狗友慢慢的踱往中環，沒錢的時候便會以兵頭花園為終點，坐在長凳吹水，那天袋裏面有三幾塊錢，便會找間茶餐廳坐下來叫杯紅豆冰，然後談天說地，口抹橫飛，談論那個阿Sir Miss最悪，或者那個女同學最索，偶然間甚至會扮知識分子，月旦時事，指點天下，彷彿眾人皆醉我獨醒，唉！年青真好

* 收集照片和剪報，然後貼在相薄內

*剛學會搭單車的時候，喜歡在星期六日往水街單車舖租單車，因為窮，只可以租兩個鐘頭的單車，然後飛快的沿著薄扶林道踏往華富邨，在士多匆匆喝支汽水，即沿著域多利踏返水街，來回若少於兩個鐘頭，還可以取回半小時租金.  可能是因為自己踏得太快太狠，試過發生兩次嚴重意外，其中一次是沿着薄扶林道長命斜俯衝下華富邨的時候撞到路旁的石躉，頭破血流不在話下，我甚至躺在那裏暈了一陣子，都不知暈了多久才醒來.  醒過來的第一個反應不是檢查自己受傷有多嚴重，而是看看單車有沒有撞壞，因為身體受傷事小，單車撞壞了我可沒錢賠

* 盼星星盼月亮的希望打風，因為打風有機會可以多賺到一天額外假期，又可以吃到平日吃不到的午餐肉和豆豉鯪魚罐頭.  打風的時候電視台會整天播放節目 (60年代至70年代初電視台多只在黃昏和晚上廣節目)，老媽不會催促做功課，如此便可整天黏在電視機前面看關德興主演的黃飛鴻電影,或者鄭少秋版的書劍恩仇錄

 * 大雨過後去引水道從高處滑下來，或者找個水氹打水戰

* 電視節目在午夜結束後，螢幕上邊會播放試映版，我便試過坐在那裏楞楞的看了幾分鐘，才驚覺當天節目已經播放完畢

 * 吼着老媽出外買餸，從床下底找出她珍藏的乾魷魚，學戲院門口賣煨魷魚的小販，打開石油氣爐煨熟來吃

* 一點小事情便可以讓自己落上半天，譬如坐雙層巴士坐到第一行，幻想自己正在揸巴士，譬如有親戚到訪，醒自己三兩塊錢，無端端多了幾塊錢幾塊額外的零用錢，譬如隔壁的大哥哥應承下個星期帶自己去中環看燈飾，譬如在學校門口那個賣雪糕小販的抽獎袋裏面終於抽到大獎蓮花杯一個，又或者母親預告買了戲票星期天看電影，又或者班主任派通告，下個月去大埔林村旅行. 童年的快樂真的可以很簡單, 直接

 * 窩在被窩裡談笑，說悄悄話，直至父母喝罵才正式睡去

捉不住的時光，回不去的年代, 但慶幸曾經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