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生於那個年代, 在成長的過程中, 你總會看過
那麽幾齣電影, 聽過那麽幾首歌, 在不知不覺間發
酵著我們懵懂的情懷, 觸動到自己感情的末梢, 以
至對男女間那種似懂非懂的情愫. 也許使我們無法
釋懷的, 不單只是那齣電影, 那首歌, 那只是一貼
催化劑, 知道嗎? 使你魂牽夢縈的, 是不知幾世流
轉之前, 與你一起看那齣電影, 聽那首歌的那個人.
那年頭, 看電影是主要娛樂, 若你正在拍拖, 那末
[睇戲]更是必不可少的指定動作. 走過正在放映愛
情電影的戲院, 你可以看到一雙雙青澀少男少女,
站在大堂興奮地談論著劇情; 遠處, 一個面帶覷覦
的少年, 手持戲票, 正忐忑不安的等待他的小女朋
友. 正是這些愛情電影, 把一代又一代的戀人拴在
一起, 有的開花結果, 有的無疾而終, 無論如何,
即使人面桃花, 一切皆已物換星移, 我們仍記得,
那年暑假, 我們曾經看過這樣的一部電影.
(1) 兩小無猜(Melody)
兩小無猜 (Melody) 是我情竇初開的電影的首選,
相信也是很多人的初戀電影.
看兩小無猜, 如像看一齣美得不可方物的MV. 插曲
是由當年如日中天的BEE GEES負責, 至於演員則是
天真爛漫的Mark Leister, Jack Wilder 和 Tracy
Hyde. 前兩者剛在音樂劇電影苦海孤雛 (Oliver
Twist) 中合作過, 大獲好評, 而Tracy Hyde 則是
從數以百計的應徵者中脫穎而出, 奪得女主角的角
色. 事實證明, Tracy 的演出可謂光芒四射, 無懈
可擊. Tracy 的現實生活並不十分愜意, 和Mark
Leister一樣, 她很早便退出演藝圈, 而且結過2次
婚. Tracy 雖然不是國際巨星, 但是日本人對她卻
十分長情, 其電視臺曾分別在94年和99年派員往赴
法國和英國對她進行了採訪, 由是之故我才有機會
在網上找到這末多關於她最新的照片和狀况. 儘管
紅顏已老, 但記憶中的Melody 仍舊如此清新可喜,
歷久常新地永遠保存在我的記憶之中. 不管她的模
樣看來比實際年齡衰老, 面容也顯得頗為浮腫,
Tracy始終是我的夢中情人, 永恒的那個巧笑倩兮的
小姑娘.
電影的情節十分簡單; 英國倫敦某小學有個富家子
男生名叫 Daniel, 同級不同班的有個女生名叫
Melody, 他們原本是兩個無憂無慮, 按時上下課的
小學生. 一天Daniel 無意中看到Melody上舞蹈課,
她甜美嬌娋的樣貌使他小小心靈翻起了波浪. 自此
Daniel 想盡辦法要接近Melody, 起先遭到拒絕, 也
惹來同學們的嘲笑. 但沒多久Melody也悄悄喜歡上
他. 小情人感情遂漸進入佳境, 不但放學後手拖手
拍拖往墳場, 甚至還翹課去海邊遊樂園玩, 最後竟
然突發奇想要結婚. 小學還未畢業便要結婚! 大人
們當然無法提供滿意的答案,也不可能幫他們解決這
個問題. 兩小口子最後決定私定終身, 並召集全班
同學到隱密的廢墟裏舉行婚禮. 學生要私奔, 全班
學生還集體翹課, 這還得了？ 校長率領全體老師去
廢墟抓人. 現場亂成一片, 最後小情人衝出包圍,
相偕推著鐵道輕便車在風信子花叢中揚長而去. 此
時Teach your children徐徐在背景響起; 電影落
幕, 孩子們的童真亦成為過去. 少年故事會慢慢
淡化, 沉澱為人生中的最明朗動人的一段記憶.
影片最大的看點就是對孩子們的友情和愛情的描述.
看著電影裡活潑可愛的孩子們的自然演繹, 使人感
到心曠神怡. 兩小無猜這套電影我看過無數次 (第
一次在灣仔東方戲院, 其後電影在其他戲院 “重
做”時不斷翻看). 初看時不其然被電影裡歷經波
瀾的情竇初開的感情所感動; 其中有一幕講述兩
人來到墳場, Melody隨意看了塊墓碑後問
Daniel：「你會愛我50年嗎？」Daniel想也不想就
說：「當然不會, 我已愛你一個星期了」, 背景音
樂隨即响起Bee Gees 的 First of May. 此情此
景, 再硬再冷的心也會被融化掉.
看到後來又是另外一層境界, 那是大人對小孩子無
奈的愛. 當Melody善良而寬容的爸爸與寶貝女兒認
真談心的時候, 那份愛無形無影地在眼前游動, 竟
然與女兒的哭泣那末絲絲入扣. 女孩說; 你們總說
為了我幸福, 可我怎麼就感覺不到快樂呢？ 我至今
記得父親的眼神, 理解無奈之中暗含憂傷. 那一
刻間, 我開始矇矇糊糊的意識到, 成長路上每個人
都必須經過無盡的煩惱和痛徹心扉的挫傷.
我懷念著電影裏面的一切; 70年代倫敦小學生的頑
劣中卻又帶著一股純真的氣息, 短裙, 長筒白襪,
崇拜聚會, 全校運動會, 放學後的廢墟聚會, 墓地
探險等等都勾起了我對中, 小學生活的甜美回憶.
當然不可或缺的還有Bee Gees一手包辦的插曲, 悅
耳動聽之餘, 滿溢著70年代優皮鬆散的校園風格.
那種旋律猶如三月陽春小河的流水, 緩緩流暢, 無
法模仿卻又纏繞心頭.
(2) 初渡玉門關 ( Summer of 42)
個人認為, 1971年的初渡玉門關 ( Summer of 42)
是史上拍的最美, 最迷人的 ”愛情”電影之一.
我之所以把愛情打了括號, 是因為本片描述的是少
男情懷. 片中男主角的年紀太少, 以傳統的眼光來
看有些兒異類, 加上影片有性愛描述 (其實只一段
很短的女主角裸露背部上身的鏡頭), 亦因此引來一
些人對導演處理劇情的某些角度和手法提出了批評和
置疑.
故事背景為二次大戰期間, 1942年的美國新英格蘭
小島. 15歲的少年赫米隨父母來度假, 他和他的幾
個死黨開始意識到體內的荷爾蒙不可抑止的從每一個
毛孔裡散發出來, 於是他將目光停駐在由於丈夫參
軍而獨守空房的鄰家美麗少婦陶樂蒂身上. 有賊心
沒賊膽的赫米即使在無聊夥伴的慫恿挑撥下都只能徒
逞口舌之能, 苦無機會一親芳澤. 最後結果竟是
“天從人願”, 在接到丈夫陣亡電報通知後, 秉賦
母性的美少婦在極度悲傷中主動與少年春風一度.
第二天一早她卻遠離他鄉, 只留下一張紙條, 婉轉
的告訴少年不要會錯意, 他們之間不可能有任何的
發展和結果. 青春期的愛欲心理, 情色邂逅與成
長洗禮在片中被娓娓道來. 少年的盲目衝動, 荒唐
尷尬, 快樂迷惘亦盡現其中.
這是一部十分浪漫迷人的懷舊電影, 那種懶洋洋的
夏日情調在優美的配樂下令人相當陶醉, 導演羅伯
特．馬利根對少年人的性好奇心理亦描寫得生動自
然. 當然最使人印象深刻的是珍妮佛．歐尼爾的
魅力, 她明亮清麗的外型, 把哀怨悲傷藏在骨子裏
的演出, 至今仍使我難以釋懷.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
本片的配樂是由當代最受推崇的電影配樂大師之一的
Michel Legrand操刀. 片中其實沒有任何插曲, 配
樂主旋律的音樂以電影 “Summer of 42”為名.
由於音調非常優美, 因此被填上歌詞, 改編成一首
名為 ”the summer knows”的歌, 並且被很多實力
派歌手爭相灌錄.
我第一次看初渡玉門關時年紀比赫米還要少三幾歲,
對男女情愛之事可說是非常的懵懂無知, 但也看得
很心曠神怡, 我直到現在仍很清楚的記得他在藥房
買避孕套時的尷尬困窘的表情. 懵懂少男和成熟少
婦的角色搭配是青春片的標準配置, 不管是”西西
里島的美麗傳說”還是 “教室別戀”, 以至我們的
郭富城和關之琳的”夏日情未了”, 都在一定程度
上繼承了本片的類型模式 - 暑假似乎是發生青春期
故事的最佳季節. 然而最動人心絃的是至純至真的
情感互動和無疾而終後的淡淡憂傷 (相比起同期大
部份以有情人終成眷屬來作結局的粵語片來說, 初
渡玉門關的編劇便顯得技勝多籌了). 看著赫米面
對初戀所引發出來的羞澀，躊躇，煩惱和焦灼的情
緒, 不期然地把他對男女之間的朦朦朧朧的意識和
渴求反射到自己的身上. 尤記得李安斷背山的宣傳
語說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斷背山; 其實, 每個人
的生命中, 又何獨不然的總有一段1942年的夏天.
這些年來, 在人生路途上歷經了種種舊愛新歡和苦
情悲戀的洗禮. 今天偶然回望那些青葱歲月, 在
似夢迷離的光影和煙霧中, 惆悵的回憶起年少時種種
燥動, 第一次被撩動心弦時的狂喜, 再驀然驚覺, 年華
已然悄悄老去, 而曾經的少男情懷亦早已不再.
(3) 情淚種情花 (The Story of Adele H)
這是一部很 ”不杜魯福”的杜魯福電影, 由Jean
Gruault編劇, 箇中沒有一點兒新浪潮的况味. 相
反的, 它只是很平實的敍述一個愛情故事, 與其說
是愛情故事, 倒不如說一套很悲惨的愛情電影.
情淚種情花使我想起了杜魯福的另一齣電影; 由尚
保羅貝蒙多, 嘉芙蓮丹露主演的 “蛇蠍夜合花
(Mississippi Mermaid)”, 電影訴說的是一段置生
死於度外的愛情故事, 男主角明知女主角志在侵吞
他的財產, 仍然對她死心塌地, 瘋狂中帶點黑色幽
默. 至於情淚種情花則是不折不扣的悲劇.
情淚種情花是根據法國文學巨匠雨果幼女阿黛爾
(ADELE) 的經歷改編所拍成的電影. 為了一心一意
追求浪漫的愛情和逃避家族姓氏帶來的巨大壓力,
阿黛爾從法國獨自遠渡重洋跑到美洲大陸去尋找她所
迷戀的英國軍官平松 (PINSON), 然而平松並沒有重
視她的癡情, 對她十分冷漠. 阿黛爾卻近乎 [喪心
病狂] 地繼續愛著這個根本不愛她的男人: 跟踪平
松, 窺視他如何與情人尋歡, 潛入他的住所在他所
有衣袋裡放滿陳述她對他的愛的字條, 一次又一次
央求他娶自己, 在食不果腹的情況下把僅有的生活
費給他還賭債並把他的取之泰然視作重修舊好的希
望, 以至蓄意破壞他的婚約, 凡此種種始終無法說
服平松娶地. 阿黛爾在受盡種種折磨的沉重打擊下
終於神經錯亂, 最後在法國的瘋人院中孤獨終老.
重看此片時我對其中有這麽的一段留有深刻的印象;
阿黛爾對平松說, 如果你肯娶我, 便能擁有4千法郎
的年金和4萬法郎的陪嫁; 我可以保證不介意你和你
的情人繼續交往. 一個女人愛得如此卑微, 著實很
難讓人理解. 第一次看這齣電影時, 我甚至有些兒
嗤之以鼻的感覺, 值得嗎? 一個男人, 不管你怎麼
愛他, 不管他在你心目中是多麼優秀, 只要他不愛
你, 他便是不值得去愛. 只可惜, 我們看別人的故
事永遠都比寫自己的故事來得清醒透徹. 她認真地
那麼講時, 我能理解, 同時我也在心痛. 因為愛,
阿黛爾選擇視而不見, 一味寬容, 單方面相信她所
愛的人會回心轉意, 相信婚姻帶給自己的幸福. 阿
黛爾的不幸在於她投入後卻永遠沒能抽身. 平松當
然知道與阿黛爾結婚可使他得到豐厚的收入, 而雨
果女婿的尊榮身份亦可為他帶來巨大的好處, 也更
明白阿黛爾對他的愛是如何真摯誠. 但他卻一次又
一次地拒絕了阿黛爾, 原因只有一個 - 因為他明白
自己扛不起那份愛, 不願意面對那可能帶來的玉石
俱焚的愛. 換句話說, 阿黛爾的愛得太重了.
也許, 愛在她心底已成了一個圖騰. 她所不斷的敬
仰, 美化, 以致使自己欲罷不能的, 不是平松, 而
只是一種執著”愛”的行為的本身？ 是耶非耶,
只有阿黛爾自已才知道.
話說回來, 我是在普慶戲院的早場看情淚種情花,
記憶中好像是火鳥電影會攪的法國電影周. 70年代
香港青年對這類型的新浪潮/文藝電影開始趨之若
鶩, 而我則只是跟大隊湊湊熱鬧, 對當時的另類電
影其實沒甚興趣, 更遑論有甚麼認識. 說實話, 我
願意犧牲踢波/逛街的寶貴時間去扮文藝青年, 原因
只有一個 – 追女仔(一笑). 情淚種情花由
Isabelle Adjani飾演阿黛爾, Bruce Robinson飾
演平松. 兩人在當時的電影圈可謂一等一的帥哥美
女, 其”金童玉女”的程度僅次於差不多拍攝於同
年代, 由Franco Zeffirelli執導的羅密歐與茱麗葉
中的Leonard Whiting 和Olivia Hussey. 當然這
中間有一個很大的區別, 羅密歐與茱麗葉中的
Leonard Whiting 和Olivia Hussey是一對愛得要
生要死的戀人, 而情淚種情花中的Isabelle Adjani
和Bruce Robinson則是雙怨侶. 不管如何, 因為情
淚種情花, Isabelle Adjani成為我年青時代的夢中
情人之一, 也許狂熱情程度不及Olivia Hussey和
Katherine Ross (畢業生和神槍手與智多星的女主
角). Isabelle 的氣質其實不遜於上述兩人, 然而
可能由於她是法國女星 (她其實是Algeria 和
German 的混血兒), 作品甚少在香港看得到, 加上
當時的資訊並不發達, 很難找到與她有關的圖片和
近况, 以至鍾愛的程度及不上Oliver Hussey和
Katherine Ross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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